第一卷 完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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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百無聊賴的用勺子杵著碗裏的豆腐，好好的豆腐腦此時已經成了豆腐粥，旁邊一直瞄著這邊動靜的服務生手指動了動，似是想阻止他這種浪費食物的行為。
直到看到餘宋回來，餘唐才直起軟踏踏的腰身，勺子被扔在碗裏發出一聲脆響，他提高聲音對服務生說道：“我讓你給我買早餐，你就給我買了這麽一碗豆腐腦，我不管，我要喝雞湯！”
明明是你自己指明要買豆腐腦的。服務生心裏翻了個大白眼，但他見慣了自家老板發神經的樣子，沒工夫拆他的臺，只是暗自慶幸終於不用擔心豆腐腦會滴落在臺面上了，雙手麻利的端過了那只碗。
餘宋一聽他這陰陽怪氣的聲音就知道餘老板又在作妖，於是用 哄小孩子的語氣說道：“你要喝雞湯，我中午燉給你吃好不好。”
“不好嘛，人家早起的時候分明看見你在廚房裏燉了雞湯了啦！”
聲音模仿臺灣腔，還拉長了語調，聽的服務生一身雞皮疙瘩。
餘宋面部表情卻絲毫沒有改變，仍然保持著招牌微笑：“你乖，我現在就去給你做，好不好？”
餘唐本來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瞬間恢覆如常：“沒意思，當我不知道你拿著雞湯幹什麽去了。無非還是熱臉貼冷屁股罷了。”
“大哥！”餘宋這才稍稍提高了一絲音量，意識到之後又迅速調整好音調：“我願意的。”
這種對話在二人之間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了，餘唐就恨餘宋一副整天無欲無求，整天為討好崔瑩小心翼翼的樣子。
“你新軍派首領的氣勢哪裏去了，拿出你當年造反的氣勢來啊！”餘唐恨不得抓著餘宋的肩膀把他搖醒。
餘宋沒有說話，看了眼不遠處抓著抹布的服務生。
“你看他幹什麽，我設了屏障，他聽不到我們講話。”餘唐就知道他在擔心什麽。
“大哥，我還從沒有問過你當年為什麽饒過我了？還讓我稱呼你為‘大哥’。”餘宋靜了兩秒，問了一個別的問題：“畢竟，當年我犯得可是謀逆之罪。”
餘唐看著餘宋，發現他那雙和自己無比相似的雙眼間俱是認真。
“那你自己是怎麽想的呢？我知道，你肯定自己猜測過。”
餘宋笑了笑：“族人都說我能活下來是因為我的這雙眼，它們跟大哥的眼睛生的很像。”
餘唐也笑了：“雖然這個說法不是百分百正確，不過也確實差不多了。”他收了笑容，頓了頓，緩緩的說出真相：“因為我們本來就是親兄弟啊。”
“什麽？”餘宋一臉驚愕。
“沒想到吧？”餘唐咧開嘴：“父親親口告訴我的，咱們兩個人四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啊。”
……
謝英寧緊緊盯著監控顯示器。畫面裏的男人穿著一身黑，帶著一個黑色的帽子，傅清心像個考拉一樣抱著他的胳膊死死的黏在他的身上。
“不好意思啊，我們還要再看一會兒。”趙方平抱歉的對保安隊長說道。他們已經在這裏看了將近半個小時了，短短兩分鐘的視頻，謝英寧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問她看出來什麽她也不說話。因此，趙方平每隔幾分鐘便要向保安隊長道一聲歉，生怕隊長一個不耐煩便把他們趕出去。
“沒關系，謝小姐你們慢慢看。”保安隊長第N次聲平氣和的回應。只不過好像有哪裏不對。
念頭一閃而逝，趙方平沒有抓住便不再繼續想。
今天一大早他接到雅閣酒店打來的電話，通知他可以調閱監控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他左思右想，覺得只有前臺小姐姐終於改變主意打算折服在他閃耀的西裝之下這個想法才能很好的解釋剛才那一通電話。
趙方平此人最大的優點：凡事絕對不鉆牛角尖。
對於那些一分鐘之內想不明白的事情，他從來都懶得繼續想，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人生如此漫長，何必陷入自我懷疑之中，難得糊塗才能知足常樂嘛。”
“我知道了！”謝英寧發出一聲驚呼，把神游天外的趙方平嚇了一跳。
“我就說這個人的背影這麽眼熟，終於想起來了。”謝英寧痛快的直起身，直到看見身邊一直微笑陪伴的保安隊長才意識到自己之前說監控裏面是自己男朋友的故事似乎露餡了？
不過管他呢，我可是有後臺的人。謝英寧心裏想著，客氣的向保安隊長道謝：“真是太感謝您了。”
“謝小姐您太客氣了。”保安隊長笑得更加溫暖：“希望您以後常來這裏玩。”
“一定一定。”
“那您走好，我已經幫您叫了計程車。”
“謝謝。”
“不客氣。”
路過大廳前臺的時候，趙方平心心念念的前臺小姐姐並不在。
直到二人坐上出租車，趙方平才大叫了一聲：“啊！”
謝英寧嚇了一跳，怒道：“幹什麽，一驚一乍的，嚇死人了。”
“我終於想起哪裏不對來了。”趙方平瞪大眼睛看著謝英寧：“那個保安隊長每次都是在對著你說話，就跟沒看見我似的。”說著看了看車內後視鏡：“我的存在感有這麽低嗎？”
謝英寧有些心虛的低下頭：“我哪裏知道，我又沒有註意這些。”
回到偵探事務所，謝英寧拉著趙方平便進了休息室，幸好夜鶯仍四仰八叉的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謝英寧註視了一會兒，忍不住自言自語：“算了。”又拉著趙方平的衣服走出休息室。
趙方平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這位新來的同事在搞什麽鬼。
105、那個倒黴蛋
夜鶯是被自己無良的師父拍醒的，醒來的時候老師父正在捧著雞湯喝的津津有味。
夜鶯爾康手伸到一半，看自家師父喝的一臉享受的樣子，手又收了回來，抓了抓亂七八糟的頭發。之前被雞湯燙了嘴，她本來想睡醒一覺起來等雞湯溫下去再喝的，不過看著兩鬢已經斑白的師父咂麽著嘴喝著雞湯，一副舍不得喝完的樣子，心裏漸漸的變得不是滋味。
夜鶯從小跟著奶奶，家務活一概沒有做過，後來寄養到張天德家裏，一個大老爺們過得不知有多糙，再加上夜鶯，兩個人過得沒有最糙只有更糙：換洗衣物不管什麽都往洗衣機裏扔，一天三餐從來都是外賣解決，廚房落了厚厚一層灰，雜物堆得滿屋子都是，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張天德放下保溫桶，打了個嗝：“徒弟啊，當今社會像餘宋這樣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小夥子已經不多見了，瞧瞧，這雞湯熬得比酒店大廚做的都好喝，要我說，你們倆也別磨磨唧唧了，你趕緊嫁過去得了，也讓我吃幾年熱乎飯。”
夜鶯一楞：“你怎麽知道這雞湯是餘宋做的？”隨即又反應過來：“你知道是他做的還喝的一滴不剩？”“不對，我跟他什麽關系都沒有，你要想吃熱乎飯，幹嘛不自己嫁過去。”
張天德看著夜鶯激動的從沙發上站起來，變戲法是的從身後摸出一個保溫杯：“年輕人，火氣不要這麽大啦，呶，我給你留了一杯雞湯出來，趁著還沒涼，趕緊喝。”
保溫杯是他經常用來泡枸杞的杯子。
夜鶯：…… 不用了，您老還是自己喝吧。
張天德見徒弟並不伸手去接，也不以為意，嘴裏還在喋喋不休：“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我是搞不懂了，明明郎有情妾有意的，卻偏偏一副別扭的樣子，就你這狗脾氣，也就小宋這孩子心誠，巴巴的上趕著你，你換一個人試試？哎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麽事情不能攤開了說啊，非得這樣不上不下的吊著人家？”
夜鶯瞥了一眼老爺子：“您看出來了？”
“呵呵，你是不是忘了師父我的老本行是什麽了？你們這點兒破事兒還逃不過我的法眼。”張天德得意的炫耀。
夜鶯聲音涼涼：“您這麽厲害，怎麽不再給我找一個師娘呢？再給我生個妹子，長大嫁給餘宋，正好能讓您心想事成。您看保潔王大媽怎麽樣？前兩年剛離婚，雖然長得胖點兒，但是架不住人勤快啊，配您這種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正合適……哎哎，有話好好說，怎麽還動起手來了……”
“砰”一只老頭鞋砸在了休息室的玻璃門上，夜鶯差一秒便不能逃出生天，背倚著玻璃門拍了拍胸脯：這老爺子，脾氣越來越大了，內分泌失調，是該給他老人家找個老伴了。
夜鶯正在腦子裏拼命搜刮記憶中的喪偶離異大媽們，就聽見謝英寧遙遙地喊了她一聲。她睡了一上午，已經差不多補足了精神，於是應了一聲便朝謝英寧的辦公位置走去。
隨手拉開一張椅子，夜鶯大喇喇的坐下問道：“怎麽了？”
謝英寧把自己的手機推到她面前：“你看看這個人。”
夜鶯漫不經心的看向手機裏的視頻，初時還散散的倚在椅背上，等她看清楚視頻中的背影時，驀的睜大了眼，一下子躥了起來，手指指著手機抖動不停：“這這這，不就是那孫子嗎？這背影化成灰我都認得。”
夜鶯右手握成拳在左手心重重錘了一下：“我就知道他不是什麽好人，還帶人去酒店開房，也不知道哪個沒長眼睛的倒黴蛋，居然看上個人販子。”
趙方平看著她一臉激動的樣子不明所以，謝英寧卻得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答案，淡定的拿回手機，只回答了她第一個問題：“是的。”
夜鶯抓住謝英寧的雙肩不斷搖晃：“把視頻趕緊傳給我，我要這孫子的所有信息！”
搖著搖著，又慢慢停下，疑惑的說到：“慢著，我怎麽覺得倒黴蛋的衣服有點熟悉呢？”
她剛說完，就聽見悅耳的聲音響起：“寧寧。”
夜鶯還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了，謝英寧幸災樂禍的碰了碰她的胳膊：“倒黴蛋來了。”
夜鶯一時沒反應過來，順著她的示意擡頭看去，只看到一身雪白長裙的傅清心裊裊婷婷的朝她們的方向走來。
“真是每次見她都能自慚形穢一整天。”夜鶯忍不住感嘆道，大腦仍沒有完全消化謝英寧給的信息，自言自語道：“你說誰？”
“哦，倒黴蛋啊”
“倒黴蛋？”
“倒黴蛋！”
這下夜鶯是真的被shock到了，她感覺有一個大悶雷在頭頂上炸開，把她的五臟六腑都被雷得焦裏焦外。
謝英寧得到了自己預期的效果，心滿意足的點點頭：“嗯哼。”
一邊旁聽的趙方平往後縮了縮：好像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信息。
傅清心款款走來，紅唇輕啟：“你們在說什麽呢，老遠就聽見你們在說什麽倒黴蛋。說誰呢？”
夜鶯看著她忍不住痛心疾首，這麽一個大美人，怎麽就被眼屎糊了眼，被豬油蒙了心，生生的插進了一灘牛糞呢？
“沒什麽，快坐，你委托我們的事情有進展了。”謝英寧招呼傅清心。她扭頭想再找把椅子，卻發現趙方平身體僵硬的坐在椅子上，雙眼直楞楞的看著傅清心。
謝英寧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餵，醒醒，口水流出來了。”
趙方平下意識的用抹了一把嘴，發現謝英寧在騙他，不好意思的站起來，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說道：“美女，你好，我叫趙方平，現在您的案子由我在負責。”
謝英寧：…… 你把我置於何地！
趙方平殷勤的把椅子推到傅清心身後：“您先坐，想喝點兒什麽？果汁？可樂？水？”
夜鶯踢了他一腳：“快起開，別丟人現眼了。”
傅清心樂呵呵的坐下,溫溫柔柔的道了聲謝，趙方平的舌頭仿佛都打了結：“不，不客氣。”
謝英寧不耐看趙方平這幅丟了魂的模樣，把他擠到一邊，怕傅清心不好意思，沒有給她看視頻，但把夜鶯的案子和兩人是一個人的結論給她說了一遍，一邊說一遍觀察傅清心的反應。
誰知傅清心聽完，十分堅定的說道：“小哥哥絕對不會是人販子，這裏面肯定有誤會。”頓了片刻，又斬釘截鐵的說道：“我要加入你們的調查。”
106、我們被耍了
明月當空，四周安靜的一絲聲音也沒有。
依舊是那個城中村，依然是那個破舊的小賓館門口，不變的還有那輛破舊的面包車。
只不過此時車裏一起縮成團取暖的人變成了謝英寧、夜鶯、傅清心還有趙方平四人。
夜鶯昨夜跟目標交過手，深知對方不是普通人，因此今天晚上說什麽也不肯再帶上師父，她原本的計劃是想讓傅清心吸引目標的註意力，然後她和謝英寧在一旁出手，趁其不備，一舉將人拿下。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趙方平這廝被一朵叫做傅清心的嬌花迷了眼，一路悄悄騎著電瓶車跟在她們車後面。
因此，當趙方平僵硬著手指敲開小面包車的車窗，夜鶯看見這個大傻子連眉毛上都結了厚厚的一層霜的時候，一口臟話便這樣硬生生的憋在了喉嚨裏。
自從趙方平上車後，車裏就彌漫著一股詭異的安靜。作為車內唯一的一名男士，趙方平同志十分自覺的擠上了駕駛座位。他把胸脯拍的“啪啪”響：“開車這種體力活怎麽能讓女士來呢？放著我來。”
夜鶯什麽也沒說，默默地坐到了後座，跟傅清心並排坐在一起。趙方平見狀，內心瞬間湧起一絲後悔：他怎麽就坐了駕駛座了呢？他就應該什麽也不說，直接拉開後車門上車，那現在跟女神坐在一起的不就是他了麽？
不過算了，現在是在女神面前拉好感度的時候，跟女神接觸也不急於這一時。他在心中默默的自我安慰。
“清心就這樣跟我們一起出任務沒關系嗎？”謝英寧扭頭小聲的問道。
事關女神，趙方平豎起耳朵認真聆聽。其實這也是他十分想知道的答案。他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第一天到事務所上班的時候，當時就是夜鶯懶懶散散的扔給他一本《員工守則》，讓他抓緊時間背誦。
當時趙方平剛剛從大學校園裏走出來，立志要愛崗敬業，為事務所的發展增磚添瓦。於是他拿出了高考拼搏的勁頭，廢寢忘食，用了整整兩天，終於把那本64開的小冊子背的滾瓜爛熟。
他本以為前輩讓他背熟員工守則，會在將來的某一天搞突然襲擊提問其中某一條，到時候他就可以用響亮的嗓音，在對方讚許、驚訝、欣賞的眼光中流利的背出所有的細則。
但是夜鶯就像忘記交代過這件事情一樣，趙方平臆想中的提問遲遲沒有到來。
但趙方平卻從此養成了一個習慣：每當他心裏覺得不安的時候，他總會下意識的背誦員工守則。直至今日，就算是有人在夢中冷不丁提問他守則中的條文，他都會對答如流。
此時，趙方平便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員工守則第二章職責與權限，第十七條：禁止雇主參與一切跟蹤、調查等有關案件偵探的過程。”
“沒問題，我們事務所沒有那麽嚴格。”夜鶯與趙方平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聲落，二人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
夜鶯的表情有些茫然，似乎不記得還有《員工守則》這個東西，而趙方平則一副滿臉驚訝的樣子。
夜鶯對趙方平怎麽想絲毫不感興趣，她掏出手機分別發送消息給謝英寧和傅清心：“之前忘了說，一定要小心，目標有靈力，不是普通人。”
謝英寧憤怒的手指敲擊手機屏幕噠噠作響：“這麽重要的事情你不早說！”
而傅清心卻激動的寫道：“我看上的小哥哥果然不是普通人。”
夜鶯收回手機，一個都不打算回覆。她靠在座位上閉上眼睛，瞬間就回想起昨天晚上的戰況。
其實她今天對謝英寧說了謊，她的腳並不是不小心扭傷的。
在目標掏出手槍的那一刻，夜鶯就明白了對方不是普通人，因為她看到了縈繞在手槍周圍的靈力，靈力實體化作藍色電壓，嗶啵作響，可見對方靈力修為實在是不低。
幾乎在同一時刻，夜鶯就判斷出自己不是對手。她當機立斷往張天德身上飛了一根迷針。可憐的師父什麽也不知道就昏了過去。
之後的交手可以用單方面毆打來形容。夜鶯那點兒靈力在對方眼裏實在是不值一提。
她的腳是在對方把她不小心扔出窗外的時候傷到的。當時他們住的房間是二樓，照夜鶯這樣倒栽蔥掉下去，雖然死不了，但是受傷是肯定的。
夜鶯已經做好了疼痛襲來的準備，她都已經閉上了雙眼迎接自己和大地的親密接觸。卻不知道對方是怎麽想的，居然一只手迅速的抓住了夜鶯腳踝。
伴隨著腳踝劇痛傳來的還有她的臉撞在空調室外機上時的一聲悶響。
窗內外同時安靜了一瞬。那人立刻小聲叨念了一句“對不住。”
可惜夜鶯沒有聽到，她滿腦子都被“毀容了”三個大字占據了心神，另一只完好的腳利索地踹向那人的手，對方也沒有硬抓住她的腳踝不放，這次有了準備，夜鶯在落地的瞬間用手撐了一下地，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身多多少少讓她挽回了些顏面。
這麽丟人的事情說出來簡直有損她的一世英名。往事不堪回首，夜鶯決心今夜要一雪前恥，想起自己在翻身落窗前還不忘在那人衣兜裏放了個微型追蹤器，夜鶯給自己暗暗的點了個讚。
手裏的手機響起了“滴滴”的報警聲，夜鶯低頭一看，立刻精神一震：“來了，目標距離我們還有五十米。”
謝英寧和傅清心立刻坐直身體，緊緊盯著前擋風玻璃。
“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來了！”夜鶯激動的最後兩個字都破了音。
可是晚風蕭瑟，車前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看見，只有一條大黃狗晃晃悠悠的走過來，不緊不慢地蹲在她們車前，吐著舌頭和她們大眼瞪小眼。
夜鶯忍不住又低頭看了看手機，恨恨的罵出聲：“媽的，追蹤器在狗身上，我們被耍了。”
趙方平忍不住想問咱們所裏不是不準用追蹤器這種違法設備嗎？但覺得此時氣氛有些不對，這個問題就沒敢問出口。
車內氣氛一時有些壓抑。趙方平連呼吸都放緩了，車上除了他都是祖宗，惹火了哪一個他都小命休矣。
“篤篤篤。”有人在敲車窗玻璃。
趙方平循著聲音來處扭頭看去，就看見一個帽檐壓得很低的男人，遮住了上半張臉，只露出一張嘴咧開笑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幾位，不考慮上樓坐坐？”
漆黑的夜，突然冒出來的一身黑衣的陌生男人，再加上今晚一整晚莫名壓抑的氣氛，趙方平終於忍不住尖叫起來。
107、賞金獵人
幾乎在趙方平尖叫的同時，其他三人迅速打開車門沖了出去。
謝英寧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男人便是今晚他們要跟蹤的目標，皎皎一閃便出現在手裏。大家就這樣被他當傻子一樣遛了一回，實在是讓人心裏火大。
皎皎很久不曾出現，這次握在手裏，謝英寧手掌一片滾燙，她能清晰的感受到皎皎再次現身後的激動，它的脈搏撲通撲通的在她手中跳躍，於是那片火熱便從掌心一直蔓延到了她的心裏。
不知道什麽原因，男人今晚並沒有用槍，藍色的閃電在他手心不停的跳躍，在皎皎刺向他的時候，化作一條極細的雷電緊緊的纏上了皎皎。皎皎勢如破竹的氣勢就那樣停頓在了半空。
出師不利，謝英寧急忙後撤。誰知那道藍色閃電看著脆弱的像隨時要斷掉，卻蘊含著隱隱的雷霆之力，謝英寧手握皎皎，站在原地，任她把全身的靈力灌註在手中，卻依然不能挪動分毫。
而對面的男人卻一直游刃有餘，一只手禁錮著謝英寧，另一只手還在應付著夜鶯的攻擊。
謝英寧這是第一次如此直接的感受到力量的懸殊，她這才明白之前所有的對手都只不過是小打小鬧。自己身負女媧血脈，兼之鮫族神器在手，便有了幾分自得，殊不知一直以來自己便是井底之蛙，只在自己周圍一畝三分地裏夜郎自大，一遇到高手便原形畢露，把自己比到塵埃裏。
那邊夜鶯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恨不得生吞活剝了男人。可惜也是實力不達標，被人家一只手變壓制的死死的，連近身都不能。氣得她恨不能咬碎一口銀牙。
等到夜鶯也被束縛住，動彈不得，男人終於擡起了頭，他意味不明的看了謝英寧一眼，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那眼角下妖冶的黑痣在藍色閃電的映照下分外明顯。
耳邊傳來夜鶯狂躁的罵人聲，謝英寧卻無暇顧及她，她只覺的男人的笑容分外可怖。一股冷氣從脊梁骨一直竄到了她的後腦勺，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油然而生。面前的這個男人實力莫測，居然以靈力封住她的身體，使她不能移動分毫，她只能呆在原地，任人宰割。
在謝英寧心裏急的都要冒火的關鍵時刻，一直觀戰的傅清心卻冷不丁從男人身後緊緊的摟住了他的腰：“小哥哥！”
男人嚇得整個人一哆嗦，彌漫在全身的靈力瞬間消失，謝英寧和夜鶯終於得到喘息的機會，立刻往後急退了兩步。
“手放開，不要動手動腳。”男人的聲音裏居然帶著一絲顫抖。
傅清心仍舊笑嘻嘻的探頭看著他，並沒有依言放開手，反而在他的腰部撓了幾下，誰知男人反應十分劇烈，他迅速扭動了身體，把傅清心從身後拎道身前，為防止她的一雙手作亂，他幹脆伸出一只手緊緊握住，厲聲呵斥道：“反了你了。”
傅清心絲毫沒有害怕，她順勢便靠在了男人肩上：“我就知道，你就是我的小哥哥，這腰上怕癢的毛病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叫你之前死活不承認。”
男人頓時十分警覺：“你究竟摸過多少人的腰？”
此話一出，連圍觀的謝英寧和夜鶯都忍不住扶額:這重點抓的也太偏了。
傅清心高興的簡直要跳起來，她踮起腳尖在男人臉上“吧唧”一聲親了一口：“小哥哥你是吃醋了麽？”
男人似乎這才後知後覺被帶到了坑裏，自己一時不查便著了道，他可真是小看這丫頭了。
為了挽回一下形象，他決定轉變一下話題，於是他伸手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幾位女士，這下我們可以上樓去聊一聊了吧？”
反正打也打不過，謝英寧和夜鶯相互對視了一眼，又看了眼面前一臉小媳婦樣的傅清心，一臉不甘願的上了樓。
上樓梯的時候，謝英寧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東西，等到她跟著夜鶯走進賓館房間，看見趴在桌子上吃夜宵吃的正歡的一個男孩子的時候，那個念頭也就被她瞬間拋在了腦後。
見到孩子，夜鶯一個健步快速沖上去，把他攬到一邊，警惕的看著男人。誰知這那孩子卻奮力掙脫了夜鶯的胳膊，又快速跑回男人身邊，抱緊了男人的大腿，敵視的看著另一側緊抱男人手臂的傅清心。
除了男人的其他人都一臉懵逼。夜鶯看了看攬著一團空氣的胳膊，著急的沖男孩招了招手：“你快過來，那是個壞人。”
男孩一臉鄙視的看著夜鶯：“他不是，你才是壞人，我昨天晚上看見你跟我大哥哥打架了。”
夜鶯：……這孩子莫不是被這個人販子洗腦了？
她正要再說些什麽，男人輕咳了一聲說道：“看來大家彼此之間有些誤會，我還是先自我介紹一下吧。”
夜鶯冷笑一聲：“在房間裏還遮遮掩掩，藏頭露尾，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這句話說得難聽，傅清心輕輕的蹙了下眉頭抱怨道：“鶯鶯。”
男人安撫似的摸了摸傅清心的頭頂：“沒關系，她們又不了解我。”
夜鶯看著傅清心一副乖乖的被順了毛的模樣，對男人的敵意更大了，心裏暗罵道：裝，讓你再裝，老娘一定找機會摘了你的……面具……
最後兩個字在男人摘下帽子的動作裏咽了下去。
這確實是一個非常令人難忘的面孔。與左宗則冷硬堅毅的風格不同，面前的男人幾乎可以用妖冶來形容：一雙桃花眼就算對著夜鶯她們的時候都好像在脈脈含情；一張薄唇十分性感，每當他勾起嘴角的時候，便像是將人的魂兒也勾走似的；尤其是他眼角下方的那顆淚痣，簡直就是點睛之筆。
謝英寧也看呆了，她一直以為傅清心說她的小哥哥好看只不過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但現在看來，這哪裏是什麽西施，簡直就是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妖精！她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麽男人這麽喜歡帶著帽子了，畢竟，長著這樣一張比當紅明星還要漂亮的臉龐，誰見了都會發瘋。還是低調一點兒的好。
男人看著謝英寧和夜鶯二人的反應，沒有絲毫意外，緩聲開口道：“我叫燕恒，是個賞金獵人。”
108、燕恒往事
燕恒在簡短的自我介紹之後便拉著傅清心坐在了床上，好整以暇的看著謝英寧二人，留給她們消化信息的時間。
“燕恒！！！”夜鶯捂住嘴巴，瞪大眼睛看著燕恒，全身仿佛石化般一動不動。
謝英寧卻不明所以的看著夜鶯，此時對方的表情可以用驚恐來形容。
“鶯鶯，你還好嗎？”謝英寧忍不住問道。
“寧寧，你聽見沒有，他說他是燕恒！燕恒！”夜鶯激動地攥住謝英寧的雙肩，來回搖晃，聲音既小又急切：“燕恒可是華夏最最最厲害的賞金獵人，只要是被他盯上的目標，沒有一個能夠逃出他的手掌心。就連我們專案組的同事有時候脫不開身，不方便追捕逃犯的時候，都會請他出手，出手必成！他可是咱們專案組所有女人的的男神！媽呀，我居然見著活著的男神了。對了，你知道我們男神最傳奇的地方是什麽嗎？”
望著夜鶯一臉“快問我，快問我”的急切表情，謝英寧從善如流的搖了搖頭。
“我們男神最傳奇的地方當然是神秘啦。”見謝英寧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夜鶯心滿意足的繼續說道：“我們男神向來行無影去無蹤，單槍匹馬，獨來獨往，從不與人結伴。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到底長什麽樣子，因此我們有時候也叫他‘獨行俠’。”
說道這裏，夜鶯猛然間想起什麽，把頭埋在謝英寧的脖頸之中，聲音裏幾乎帶上了哭腔：“怎麽辦？我昨天還跟男神打了一架，還誤會我們男神是個人販子……嗚嗚嗚，好想去死一死。”
謝英寧安慰的拍了拍夜鶯的頭頂。要是她在吳彥祖面前摔得皮青臉腫，她也寧願自己去死一死。
這邊夜鶯後悔不疊，那邊傅清心和燕恒卻是另一番景象。
“原來小哥哥你就是燕恒啊。”傅清心一雙水波似的大眼睛歡喜的看著燕恒。
那眼裏的內容太純真，眼神太明亮，燕恒招架不住，幾乎狼狽的轉開視線：“原來你也聽說過我。”
“當然啦，鼎鼎大名的賞金獵人誰沒聽說過啊！”傅清心說道。
沒聽說過的謝英寧感覺胸口中了一箭。
燕恒忍不住扶額。
燕恒是個孤兒，他自有記憶開始便在大街上乞討。那時，他和其他好幾個比他大一點兒的孩子一同被一個小痞子控制。在他的記憶中，小痞子每天都會給他們安排各種不同的任務，讓他們去街邊乞討。乞討得來的現金和食物全部都要上交，由小痞子自己進行分配。他看誰順眼就多給兩口飯，看誰不順眼就一頓拳打腳踢。對於當時的燕恒來說，小痞子掌握著所有人的生死，他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是永遠也闖不過去的火海。只要他稍稍一皺眉頭，大家心裏便會怕的抖上三抖。
當時燕恒年紀小，長得又精致，再加上他身上衣服破破爛爛，渾身上下都長滿了虱子，輕而易舉的便能勾起人們的惻隱之心。因此，燕恒得到的路人施舍總是一眾孩子裏面最多的。
都說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即便是一群孩子也不例外。
燕恒漸漸受到了其他孩子的排擠。他們開始暗地裏欺負他，搶走他的食物，在小痞子面前告狀說他私藏零錢。
小痞子一開始雖然不信，但架不住接二連三的孩子的控訴。於是，終於有一天，小痞子一時怒極把燕恒狠狠的打了一頓，直打的他渾身鮮血淋漓，眼看就只剩下了一口氣。
小痞子只想好吃懶作，帶著一群流浪兒四處騙騙錢財，並沒想過要沾惹上認命。眼看著燕恒要不行了，他猶豫再三，做了個大膽的決定：他趁著天黑，把奄奄一息的燕恒拋到了荒郊野外，然後一個人逃之夭夭。
說來也是燕恒命大，當天晚上正好有位賞金獵人路過，看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燕恒，難得的動了惻隱之心，把他救了回去。
等燕恒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便是一個粗獷豪放的中年男人問他願不願意做自己的徒弟。當時的燕恒沒有歸處，沒有目標，能有一處真正屬於自己的容身之處是他最大的願望。如今有人收留他，還要收他做徒弟，給他庇護，燕恒想都不想便點頭答應下來。
就連燕恒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命運軌跡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燕恒的師父是賞金盟的首領，掌管著手下全國幾乎全部的賞金獵人。他們通常會接手一些任務，有私人委托也有公家指派，專門去追蹤一些窮兇極惡的罪犯。等到任務圓滿解決，便會獲取一筆相當可觀的報酬。
燕恒初遇傅清心那天，正是他跟師父鬧別扭離家出走的日子。他覺得訓練太苦，師父又十分嚴格，索性趁師父不註意離家出走。
他漫無目的在街上逛了一會兒，恰巧看見有個人販子拿個棉花糖輕而易舉的便拐走了一個小女孩。
小燕恒在師父的教導下嫉惡如仇，見如此，想都沒想便偷偷跟著人販子想找機會救出被騙的小女孩。
年少的我們常常覺得自己已經長大，大到完全可以擺脫長輩的庇佑，獨當一面。可惜我們都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即使你的心智再成熟，在生理上，你確確實實還只是個孩子。
燕恒和傅清心被關在了一起。
小姑娘是個小傻子。這是傅清心帶給燕恒的第一印象。小傻子也不知道害怕，就這樣直楞楞的看著他，看的燕恒心中的保護欲蠢蠢欲動。一時心軟，便把自己脖子上象征賞金盟最高號令的金哨子給了她。
賞金盟金哨子，見哨子如盟主親臨，持哨人任何命令都不可違背。這麽珍貴的東西，卻被燕恒順手送給了傅清心。等到師父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傅清心和燕恒獲救的一個星期之後了。
那次是師父揍燕恒揍的最狠的一次。燕恒自知理虧，倒也乖乖認罰。至於傅清心，師父並非沒有派人找過，只不過經歷過拐賣的事情之後，傅清心被家裏看的更緊了，派出去的賞金獵人沒有一個猜到堂堂傅家的大小姐便是被拐的小女孩。最終，此事不了了之。
109、鹿蜀
三天前，Ocean吧。
傅清心和謝英寧她們在酒吧瘋玩了一晚上，獨自一人從Ocean吧裏出來，晚風一吹，酒氣上湧，傅清心步履漸漸開始雜亂。她踉踉蹌蹌的走了幾步，一頭撞在了對面走過來的男人身上。
“不好意思。”傅清心暈暈乎乎的道歉，擡起頭一看，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對方眼角一顆顫巍巍的淚痣。
“咦，小哥哥，你是小哥哥！”傅清心忍不住雀躍，東倒西歪的揪著對方的衣袖不撒手。
燕恒剛剛做成一筆訂單，拿到賞金，此時整個人正說不出的放松，在路上走著本想散散步，沒想到一個女人一頭紮在他的懷裏。
燕恒聞著對方身上酒氣熏天，下意識的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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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到餘宋回來，餘唐才直起軟踏踏的腰身，勺子被扔在碗裏發出一聲脆響，他提高聲音對服務生說道：“我讓你給我買早餐，你就給我買了這麽一碗豆腐腦，我不管，我要喝雞湯！”
明明是你自己指明要買豆腐腦的。服務生心裏翻了個大白眼，但他見慣了自家老板發神經的樣子，沒工夫拆他的臺，只是暗自慶幸終於不用擔心豆腐腦會滴落在臺面上了，雙手麻利的端過了那只碗。
餘宋一聽他這陰陽怪氣的聲音就知道餘老板又在作妖，於是用 哄小孩子的語氣說道：“你要喝雞湯，我中午燉給你吃好不好。”
“不好嘛，人家早起的時候分明看見你在廚房裏燉了雞湯了啦！”
聲音模仿臺灣腔，還拉長了語調，聽的服務生一身雞皮疙瘩。
餘宋面部表情卻絲毫沒有改變，仍然保持著招牌微笑：“你乖，我現在就去給你做，好不好？”
餘唐本來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瞬間恢覆如常：“沒意思，當我不知道你拿著雞湯幹什麽去了。無非還是熱臉貼冷屁股罷了。”
“大哥！”餘宋這才稍稍提高了一絲音量，意識到之後又迅速調整好音調：“我願意的。”
這種對話在二人之間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了，餘唐就恨餘宋一副整天無欲無求，整天為討好崔瑩小心翼翼的樣子。
“你新軍派首領的氣勢哪裏去了，拿出你當年造反的氣勢來啊！”餘唐恨不得抓著餘宋的肩膀把他搖醒。
餘宋沒有說話，看了眼不遠處抓著抹布的服務生。
“你看他幹什麽，我設了屏障，他聽不到我們講話。”餘唐就知道他在擔心什麽。
“大哥，我還從沒有問過你當年為什麽饒過我了？還讓我稱呼你為‘大哥’。”餘宋靜了兩秒，問了一個別的問題：“畢竟，當年我犯得可是謀逆之罪。”
餘唐看著餘宋，發現他那雙和自己無比相似的雙眼間俱是認真。
“那你自己是怎麽想的呢？我知道，你肯定自己猜測過。”
餘宋笑了笑：“族人都說我能活下來是因為我的這雙眼，它們跟大哥的眼睛生的很像。”
餘唐也笑了：“雖然這個說法不是百分百正確，不過也確實差不多了。”他收了笑容，頓了頓，緩緩的說出真相：“因為我們本來就是親兄弟啊。”
“什麽？”餘宋一臉驚愕。
“沒想到吧？”餘唐咧開嘴：“父親親口告訴我的，咱們兩個人四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啊。”
……
謝英寧緊緊盯著監控顯示器。畫面裏的男人穿著一身黑，帶著一個黑色的帽子，傅清心像個考拉一樣抱著他的胳膊死死的黏在他的身上。
“不好意思啊，我們還要再看一會兒。”趙方平抱歉的對保安隊長說道。他們已經在這裏看了將近半個小時了，短短兩分鐘的視頻，謝英寧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問她看出來什麽她也不說話。因此，趙方平每隔幾分鐘便要向保安隊長道一聲歉，生怕隊長一個不耐煩便把他們趕出去。
“沒關系，謝小姐你們慢慢看。”保安隊長第N次聲平氣和的回應。只不過好像有哪裏不對。
念頭一閃而逝，趙方平沒有抓住便不再繼續想。
今天一大早他接到雅閣酒店打來的電話，通知他可以調閱監控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他左思右想，覺得只有前臺小姐姐終於改變主意打算折服在他閃耀的西裝之下這個想法才能很好的解釋剛才那一通電話。
趙方平此人最大的優點：凡事絕對不鉆牛角尖。
對於那些一分鐘之內想不明白的事情，他從來都懶得繼續想，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人生如此漫長，何必陷入自我懷疑之中，難得糊塗才能知足常樂嘛。”
“我知道了！”謝英寧發出一聲驚呼，把神游天外的趙方平嚇了一跳。
“我就說這個人的背影這麽眼熟，終於想起來了。”謝英寧痛快的直起身，直到看見身邊一直微笑陪伴的保安隊長才意識到自己之前說監控裏面是自己男朋友的故事似乎露餡了？
不過管他呢，我可是有後臺的人。謝英寧心裏想著，客氣的向保安隊長道謝：“真是太感謝您了。”
“謝小姐您太客氣了。”保安隊長笑得更加溫暖：“希望您以後常來這裏玩。”
“一定一定。”
“那您走好，我已經幫您叫了計程車。”
“謝謝。”
“不客氣。”
路過大廳前臺的時候，趙方平心心念念的前臺小姐姐並不在。
直到二人坐上出租車，趙方平才大叫了一聲：“啊！”
謝英寧嚇了一跳，怒道：“幹什麽，一驚一乍的，嚇死人了。”
“我終於想起哪裏不對來了。”趙方平瞪大眼睛看著謝英寧：“那個保安隊長每次都是在對著你說話，就跟沒看見我似的。”說著看了看車內後視鏡：“我的存在感有這麽低嗎？”
謝英寧有些心虛的低下頭：“我哪裏知道，我又沒有註意這些。”
回到偵探事務所，謝英寧拉著趙方平便進了休息室，幸好夜鶯仍四仰八叉的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謝英寧註視了一會兒，忍不住自言自語：“算了。”又拉著趙方平的衣服走出休息室。
趙方平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這位新來的同事在搞什麽鬼。
105、那個倒黴蛋
夜鶯是被自己無良的師父拍醒的，醒來的時候老師父正在捧著雞湯喝的津津有味。
夜鶯爾康手伸到一半，看自家師父喝的一臉享受的樣子，手又收了回來，抓了抓亂七八糟的頭發。之前被雞湯燙了嘴，她本來想睡醒一覺起來等雞湯溫下去再喝的，不過看著兩鬢已經斑白的師父咂麽著嘴喝著雞湯，一副舍不得喝完的樣子，心裏漸漸的變得不是滋味。
夜鶯從小跟著奶奶，家務活一概沒有做過，後來寄養到張天德家裏，一個大老爺們過得不知有多糙，再加上夜鶯，兩個人過得沒有最糙只有更糙：換洗衣物不管什麽都往洗衣機裏扔，一天三餐從來都是外賣解決，廚房落了厚厚一層灰，雜物堆得滿屋子都是，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張天德放下保溫桶，打了個嗝：“徒弟啊，當今社會像餘宋這樣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小夥子已經不多見了，瞧瞧，這雞湯熬得比酒店大廚做的都好喝，要我說，你們倆也別磨磨唧唧了，你趕緊嫁過去得了，也讓我吃幾年熱乎飯。”
夜鶯一楞：“你怎麽知道這雞湯是餘宋做的？”隨即又反應過來：“你知道是他做的還喝的一滴不剩？”“不對，我跟他什麽關系都沒有，你要想吃熱乎飯，幹嘛不自己嫁過去。”
張天德看著夜鶯激動的從沙發上站起來，變戲法是的從身後摸出一個保溫杯：“年輕人，火氣不要這麽大啦，呶，我給你留了一杯雞湯出來，趁著還沒涼，趕緊喝。”
保溫杯是他經常用來泡枸杞的杯子。
夜鶯：…… 不用了，您老還是自己喝吧。
張天德見徒弟並不伸手去接，也不以為意，嘴裏還在喋喋不休：“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我是搞不懂了，明明郎有情妾有意的，卻偏偏一副別扭的樣子，就你這狗脾氣，也就小宋這孩子心誠，巴巴的上趕著你，你換一個人試試？哎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麽事情不能攤開了說啊，非得這樣不上不下的吊著人家？”
夜鶯瞥了一眼老爺子：“您看出來了？”
“呵呵，你是不是忘了師父我的老本行是什麽了？你們這點兒破事兒還逃不過我的法眼。”張天德得意的炫耀。
夜鶯聲音涼涼：“您這麽厲害，怎麽不再給我找一個師娘呢？再給我生個妹子，長大嫁給餘宋，正好能讓您心想事成。您看保潔王大媽怎麽樣？前兩年剛離婚，雖然長得胖點兒，但是架不住人勤快啊，配您這種生活不能自理的人正合適……哎哎，有話好好說，怎麽還動起手來了……”
“砰”一只老頭鞋砸在了休息室的玻璃門上，夜鶯差一秒便不能逃出生天，背倚著玻璃門拍了拍胸脯：這老爺子，脾氣越來越大了，內分泌失調，是該給他老人家找個老伴了。
夜鶯正在腦子裏拼命搜刮記憶中的喪偶離異大媽們，就聽見謝英寧遙遙地喊了她一聲。她睡了一上午，已經差不多補足了精神，於是應了一聲便朝謝英寧的辦公位置走去。
隨手拉開一張椅子，夜鶯大喇喇的坐下問道：“怎麽了？”
謝英寧把自己的手機推到她面前：“你看看這個人。”
夜鶯漫不經心的看向手機裏的視頻，初時還散散的倚在椅背上，等她看清楚視頻中的背影時，驀的睜大了眼，一下子躥了起來，手指指著手機抖動不停：“這這這，不就是那孫子嗎？這背影化成灰我都認得。”
夜鶯右手握成拳在左手心重重錘了一下：“我就知道他不是什麽好人，還帶人去酒店開房，也不知道哪個沒長眼睛的倒黴蛋，居然看上個人販子。”
趙方平看著她一臉激動的樣子不明所以，謝英寧卻得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答案，淡定的拿回手機，只回答了她第一個問題：“是的。”
夜鶯抓住謝英寧的雙肩不斷搖晃：“把視頻趕緊傳給我，我要這孫子的所有信息！”
搖著搖著，又慢慢停下，疑惑的說到：“慢著，我怎麽覺得倒黴蛋的衣服有點熟悉呢？”
她剛說完，就聽見悅耳的聲音響起：“寧寧。”
夜鶯還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了，謝英寧幸災樂禍的碰了碰她的胳膊：“倒黴蛋來了。”
夜鶯一時沒反應過來，順著她的示意擡頭看去，只看到一身雪白長裙的傅清心裊裊婷婷的朝她們的方向走來。
“真是每次見她都能自慚形穢一整天。”夜鶯忍不住感嘆道，大腦仍沒有完全消化謝英寧給的信息，自言自語道：“你說誰？”
“哦，倒黴蛋啊”
“倒黴蛋？”
“倒黴蛋！”
這下夜鶯是真的被shock到了，她感覺有一個大悶雷在頭頂上炸開，把她的五臟六腑都被雷得焦裏焦外。
謝英寧得到了自己預期的效果，心滿意足的點點頭：“嗯哼。”
一邊旁聽的趙方平往後縮了縮：好像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信息。
傅清心款款走來，紅唇輕啟：“你們在說什麽呢，老遠就聽見你們在說什麽倒黴蛋。說誰呢？”
夜鶯看著她忍不住痛心疾首，這麽一個大美人，怎麽就被眼屎糊了眼，被豬油蒙了心，生生的插進了一灘牛糞呢？
“沒什麽，快坐，你委托我們的事情有進展了。”謝英寧招呼傅清心。她扭頭想再找把椅子，卻發現趙方平身體僵硬的坐在椅子上，雙眼直楞楞的看著傅清心。
謝英寧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餵，醒醒，口水流出來了。”
趙方平下意識的用抹了一把嘴，發現謝英寧在騙他，不好意思的站起來，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說道：“美女，你好，我叫趙方平，現在您的案子由我在負責。”
謝英寧：…… 你把我置於何地！
趙方平殷勤的把椅子推到傅清心身後：“您先坐，想喝點兒什麽？果汁？可樂？水？”
夜鶯踢了他一腳：“快起開，別丟人現眼了。”
傅清心樂呵呵的坐下,溫溫柔柔的道了聲謝，趙方平的舌頭仿佛都打了結：“不，不客氣。”
謝英寧不耐看趙方平這幅丟了魂的模樣，把他擠到一邊，怕傅清心不好意思，沒有給她看視頻，但把夜鶯的案子和兩人是一個人的結論給她說了一遍，一邊說一遍觀察傅清心的反應。
誰知傅清心聽完，十分堅定的說道：“小哥哥絕對不會是人販子，這裏面肯定有誤會。”頓了片刻，又斬釘截鐵的說道：“我要加入你們的調查。”
106、我們被耍了
明月當空，四周安靜的一絲聲音也沒有。
依舊是那個城中村，依然是那個破舊的小賓館門口，不變的還有那輛破舊的面包車。
只不過此時車裏一起縮成團取暖的人變成了謝英寧、夜鶯、傅清心還有趙方平四人。
夜鶯昨夜跟目標交過手，深知對方不是普通人，因此今天晚上說什麽也不肯再帶上師父，她原本的計劃是想讓傅清心吸引目標的註意力，然後她和謝英寧在一旁出手，趁其不備，一舉將人拿下。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趙方平這廝被一朵叫做傅清心的嬌花迷了眼，一路悄悄騎著電瓶車跟在她們車後面。
因此，當趙方平僵硬著手指敲開小面包車的車窗，夜鶯看見這個大傻子連眉毛上都結了厚厚的一層霜的時候，一口臟話便這樣硬生生的憋在了喉嚨裏。
自從趙方平上車後，車裏就彌漫著一股詭異的安靜。作為車內唯一的一名男士，趙方平同志十分自覺的擠上了駕駛座位。他把胸脯拍的“啪啪”響：“開車這種體力活怎麽能讓女士來呢？放著我來。”
夜鶯什麽也沒說，默默地坐到了後座，跟傅清心並排坐在一起。趙方平見狀，內心瞬間湧起一絲後悔：他怎麽就坐了駕駛座了呢？他就應該什麽也不說，直接拉開後車門上車，那現在跟女神坐在一起的不就是他了麽？
不過算了，現在是在女神面前拉好感度的時候，跟女神接觸也不急於這一時。他在心中默默的自我安慰。
“清心就這樣跟我們一起出任務沒關系嗎？”謝英寧扭頭小聲的問道。
事關女神，趙方平豎起耳朵認真聆聽。其實這也是他十分想知道的答案。他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第一天到事務所上班的時候，當時就是夜鶯懶懶散散的扔給他一本《員工守則》，讓他抓緊時間背誦。
當時趙方平剛剛從大學校園裏走出來，立志要愛崗敬業，為事務所的發展增磚添瓦。於是他拿出了高考拼搏的勁頭，廢寢忘食，用了整整兩天，終於把那本64開的小冊子背的滾瓜爛熟。
他本以為前輩讓他背熟員工守則，會在將來的某一天搞突然襲擊提問其中某一條，到時候他就可以用響亮的嗓音，在對方讚許、驚訝、欣賞的眼光中流利的背出所有的細則。
但是夜鶯就像忘記交代過這件事情一樣，趙方平臆想中的提問遲遲沒有到來。
但趙方平卻從此養成了一個習慣：每當他心裏覺得不安的時候，他總會下意識的背誦員工守則。直至今日，就算是有人在夢中冷不丁提問他守則中的條文，他都會對答如流。
此時，趙方平便下意識的脫口而出：“員工守則第二章職責與權限，第十七條：禁止雇主參與一切跟蹤、調查等有關案件偵探的過程。”
“沒問題，我們事務所沒有那麽嚴格。”夜鶯與趙方平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聲落，二人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
夜鶯的表情有些茫然，似乎不記得還有《員工守則》這個東西，而趙方平則一副滿臉驚訝的樣子。
夜鶯對趙方平怎麽想絲毫不感興趣，她掏出手機分別發送消息給謝英寧和傅清心：“之前忘了說，一定要小心，目標有靈力，不是普通人。”
謝英寧憤怒的手指敲擊手機屏幕噠噠作響：“這麽重要的事情你不早說！”
而傅清心卻激動的寫道：“我看上的小哥哥果然不是普通人。”
夜鶯收回手機，一個都不打算回覆。她靠在座位上閉上眼睛，瞬間就回想起昨天晚上的戰況。
其實她今天對謝英寧說了謊，她的腳並不是不小心扭傷的。
在目標掏出手槍的那一刻，夜鶯就明白了對方不是普通人，因為她看到了縈繞在手槍周圍的靈力，靈力實體化作藍色電壓，嗶啵作響，可見對方靈力修為實在是不低。
幾乎在同一時刻，夜鶯就判斷出自己不是對手。她當機立斷往張天德身上飛了一根迷針。可憐的師父什麽也不知道就昏了過去。
之後的交手可以用單方面毆打來形容。夜鶯那點兒靈力在對方眼裏實在是不值一提。
她的腳是在對方把她不小心扔出窗外的時候傷到的。當時他們住的房間是二樓，照夜鶯這樣倒栽蔥掉下去，雖然死不了，但是受傷是肯定的。
夜鶯已經做好了疼痛襲來的準備，她都已經閉上了雙眼迎接自己和大地的親密接觸。卻不知道對方是怎麽想的，居然一只手迅速的抓住了夜鶯腳踝。
伴隨著腳踝劇痛傳來的還有她的臉撞在空調室外機上時的一聲悶響。
窗內外同時安靜了一瞬。那人立刻小聲叨念了一句“對不住。”
可惜夜鶯沒有聽到，她滿腦子都被“毀容了”三個大字占據了心神，另一只完好的腳利索地踹向那人的手，對方也沒有硬抓住她的腳踝不放，這次有了準備，夜鶯在落地的瞬間用手撐了一下地，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身多多少少讓她挽回了些顏面。
這麽丟人的事情說出來簡直有損她的一世英名。往事不堪回首，夜鶯決心今夜要一雪前恥，想起自己在翻身落窗前還不忘在那人衣兜裏放了個微型追蹤器，夜鶯給自己暗暗的點了個讚。
手裏的手機響起了“滴滴”的報警聲，夜鶯低頭一看，立刻精神一震：“來了，目標距離我們還有五十米。”
謝英寧和傅清心立刻坐直身體，緊緊盯著前擋風玻璃。
“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來了！”夜鶯激動的最後兩個字都破了音。
可是晚風蕭瑟，車前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看見，只有一條大黃狗晃晃悠悠的走過來，不緊不慢地蹲在她們車前，吐著舌頭和她們大眼瞪小眼。
夜鶯忍不住又低頭看了看手機，恨恨的罵出聲：“媽的，追蹤器在狗身上，我們被耍了。”
趙方平忍不住想問咱們所裏不是不準用追蹤器這種違法設備嗎？但覺得此時氣氛有些不對，這個問題就沒敢問出口。
車內氣氛一時有些壓抑。趙方平連呼吸都放緩了，車上除了他都是祖宗，惹火了哪一個他都小命休矣。
“篤篤篤。”有人在敲車窗玻璃。
趙方平循著聲音來處扭頭看去，就看見一個帽檐壓得很低的男人，遮住了上半張臉，只露出一張嘴咧開笑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幾位，不考慮上樓坐坐？”
漆黑的夜，突然冒出來的一身黑衣的陌生男人，再加上今晚一整晚莫名壓抑的氣氛，趙方平終於忍不住尖叫起來。
107、賞金獵人
幾乎在趙方平尖叫的同時，其他三人迅速打開車門沖了出去。
謝英寧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男人便是今晚他們要跟蹤的目標，皎皎一閃便出現在手裏。大家就這樣被他當傻子一樣遛了一回，實在是讓人心裏火大。
皎皎很久不曾出現，這次握在手裏，謝英寧手掌一片滾燙，她能清晰的感受到皎皎再次現身後的激動，它的脈搏撲通撲通的在她手中跳躍，於是那片火熱便從掌心一直蔓延到了她的心裏。
不知道什麽原因，男人今晚並沒有用槍，藍色的閃電在他手心不停的跳躍，在皎皎刺向他的時候，化作一條極細的雷電緊緊的纏上了皎皎。皎皎勢如破竹的氣勢就那樣停頓在了半空。
出師不利，謝英寧急忙後撤。誰知那道藍色閃電看著脆弱的像隨時要斷掉，卻蘊含著隱隱的雷霆之力，謝英寧手握皎皎，站在原地，任她把全身的靈力灌註在手中，卻依然不能挪動分毫。
而對面的男人卻一直游刃有餘，一只手禁錮著謝英寧，另一只手還在應付著夜鶯的攻擊。
謝英寧這是第一次如此直接的感受到力量的懸殊，她這才明白之前所有的對手都只不過是小打小鬧。自己身負女媧血脈，兼之鮫族神器在手，便有了幾分自得，殊不知一直以來自己便是井底之蛙，只在自己周圍一畝三分地裏夜郎自大，一遇到高手便原形畢露，把自己比到塵埃裏。
那邊夜鶯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恨不得生吞活剝了男人。可惜也是實力不達標，被人家一只手變壓制的死死的，連近身都不能。氣得她恨不能咬碎一口銀牙。
等到夜鶯也被束縛住，動彈不得，男人終於擡起了頭，他意味不明的看了謝英寧一眼，嘴角勾起一個弧度，那眼角下妖冶的黑痣在藍色閃電的映照下分外明顯。
耳邊傳來夜鶯狂躁的罵人聲，謝英寧卻無暇顧及她，她只覺的男人的笑容分外可怖。一股冷氣從脊梁骨一直竄到了她的後腦勺，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油然而生。面前的這個男人實力莫測，居然以靈力封住她的身體，使她不能移動分毫，她只能呆在原地，任人宰割。
在謝英寧心裏急的都要冒火的關鍵時刻，一直觀戰的傅清心卻冷不丁從男人身後緊緊的摟住了他的腰：“小哥哥！”
男人嚇得整個人一哆嗦，彌漫在全身的靈力瞬間消失，謝英寧和夜鶯終於得到喘息的機會，立刻往後急退了兩步。
“手放開，不要動手動腳。”男人的聲音裏居然帶著一絲顫抖。
傅清心仍舊笑嘻嘻的探頭看著他，並沒有依言放開手，反而在他的腰部撓了幾下，誰知男人反應十分劇烈，他迅速扭動了身體，把傅清心從身後拎道身前，為防止她的一雙手作亂，他幹脆伸出一只手緊緊握住，厲聲呵斥道：“反了你了。”
傅清心絲毫沒有害怕，她順勢便靠在了男人肩上：“我就知道，你就是我的小哥哥，這腰上怕癢的毛病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叫你之前死活不承認。”
男人頓時十分警覺：“你究竟摸過多少人的腰？”
此話一出，連圍觀的謝英寧和夜鶯都忍不住扶額:這重點抓的也太偏了。
傅清心高興的簡直要跳起來，她踮起腳尖在男人臉上“吧唧”一聲親了一口：“小哥哥你是吃醋了麽？”
男人似乎這才後知後覺被帶到了坑裏，自己一時不查便著了道，他可真是小看這丫頭了。
為了挽回一下形象，他決定轉變一下話題，於是他伸手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幾位女士，這下我們可以上樓去聊一聊了吧？”
反正打也打不過，謝英寧和夜鶯相互對視了一眼，又看了眼面前一臉小媳婦樣的傅清心，一臉不甘願的上了樓。
上樓梯的時候，謝英寧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東西，等到她跟著夜鶯走進賓館房間，看見趴在桌子上吃夜宵吃的正歡的一個男孩子的時候，那個念頭也就被她瞬間拋在了腦後。
見到孩子，夜鶯一個健步快速沖上去，把他攬到一邊，警惕的看著男人。誰知這那孩子卻奮力掙脫了夜鶯的胳膊，又快速跑回男人身邊，抱緊了男人的大腿，敵視的看著另一側緊抱男人手臂的傅清心。
除了男人的其他人都一臉懵逼。夜鶯看了看攬著一團空氣的胳膊，著急的沖男孩招了招手：“你快過來，那是個壞人。”
男孩一臉鄙視的看著夜鶯：“他不是，你才是壞人，我昨天晚上看見你跟我大哥哥打架了。”
夜鶯：……這孩子莫不是被這個人販子洗腦了？
她正要再說些什麽，男人輕咳了一聲說道：“看來大家彼此之間有些誤會，我還是先自我介紹一下吧。”
夜鶯冷笑一聲：“在房間裏還遮遮掩掩，藏頭露尾，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這句話說得難聽，傅清心輕輕的蹙了下眉頭抱怨道：“鶯鶯。”
男人安撫似的摸了摸傅清心的頭頂：“沒關系，她們又不了解我。”
夜鶯看著傅清心一副乖乖的被順了毛的模樣，對男人的敵意更大了，心裏暗罵道：裝，讓你再裝，老娘一定找機會摘了你的……面具……
最後兩個字在男人摘下帽子的動作裏咽了下去。
這確實是一個非常令人難忘的面孔。與左宗則冷硬堅毅的風格不同，面前的男人幾乎可以用妖冶來形容：一雙桃花眼就算對著夜鶯她們的時候都好像在脈脈含情；一張薄唇十分性感，每當他勾起嘴角的時候，便像是將人的魂兒也勾走似的；尤其是他眼角下方的那顆淚痣，簡直就是點睛之筆。
謝英寧也看呆了，她一直以為傅清心說她的小哥哥好看只不過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但現在看來，這哪裏是什麽西施，簡直就是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妖精！她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麽男人這麽喜歡帶著帽子了，畢竟，長著這樣一張比當紅明星還要漂亮的臉龐，誰見了都會發瘋。還是低調一點兒的好。
男人看著謝英寧和夜鶯二人的反應，沒有絲毫意外，緩聲開口道：“我叫燕恒，是個賞金獵人。”
108、燕恒往事
燕恒在簡短的自我介紹之後便拉著傅清心坐在了床上，好整以暇的看著謝英寧二人，留給她們消化信息的時間。
“燕恒！！！”夜鶯捂住嘴巴，瞪大眼睛看著燕恒，全身仿佛石化般一動不動。
謝英寧卻不明所以的看著夜鶯，此時對方的表情可以用驚恐來形容。
“鶯鶯，你還好嗎？”謝英寧忍不住問道。
“寧寧，你聽見沒有，他說他是燕恒！燕恒！”夜鶯激動地攥住謝英寧的雙肩，來回搖晃，聲音既小又急切：“燕恒可是華夏最最最厲害的賞金獵人，只要是被他盯上的目標，沒有一個能夠逃出他的手掌心。就連我們專案組的同事有時候脫不開身，不方便追捕逃犯的時候，都會請他出手，出手必成！他可是咱們專案組所有女人的的男神！媽呀，我居然見著活著的男神了。對了，你知道我們男神最傳奇的地方是什麽嗎？”
望著夜鶯一臉“快問我，快問我”的急切表情，謝英寧從善如流的搖了搖頭。
“我們男神最傳奇的地方當然是神秘啦。”見謝英寧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夜鶯心滿意足的繼續說道：“我們男神向來行無影去無蹤，單槍匹馬，獨來獨往，從不與人結伴。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到底長什麽樣子，因此我們有時候也叫他‘獨行俠’。”
說道這裏，夜鶯猛然間想起什麽，把頭埋在謝英寧的脖頸之中，聲音裏幾乎帶上了哭腔：“怎麽辦？我昨天還跟男神打了一架，還誤會我們男神是個人販子……嗚嗚嗚，好想去死一死。”
謝英寧安慰的拍了拍夜鶯的頭頂。要是她在吳彥祖面前摔得皮青臉腫，她也寧願自己去死一死。
這邊夜鶯後悔不疊，那邊傅清心和燕恒卻是另一番景象。
“原來小哥哥你就是燕恒啊。”傅清心一雙水波似的大眼睛歡喜的看著燕恒。
那眼裏的內容太純真，眼神太明亮，燕恒招架不住，幾乎狼狽的轉開視線：“原來你也聽說過我。”
“當然啦，鼎鼎大名的賞金獵人誰沒聽說過啊！”傅清心說道。
沒聽說過的謝英寧感覺胸口中了一箭。
燕恒忍不住扶額。
燕恒是個孤兒，他自有記憶開始便在大街上乞討。那時，他和其他好幾個比他大一點兒的孩子一同被一個小痞子控制。在他的記憶中，小痞子每天都會給他們安排各種不同的任務，讓他們去街邊乞討。乞討得來的現金和食物全部都要上交，由小痞子自己進行分配。他看誰順眼就多給兩口飯，看誰不順眼就一頓拳打腳踢。對於當時的燕恒來說，小痞子掌握著所有人的生死，他就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是永遠也闖不過去的火海。只要他稍稍一皺眉頭，大家心裏便會怕的抖上三抖。
當時燕恒年紀小，長得又精致，再加上他身上衣服破破爛爛，渾身上下都長滿了虱子，輕而易舉的便能勾起人們的惻隱之心。因此，燕恒得到的路人施舍總是一眾孩子裏面最多的。
都說有人的地方便是江湖，即便是一群孩子也不例外。
燕恒漸漸受到了其他孩子的排擠。他們開始暗地裏欺負他，搶走他的食物，在小痞子面前告狀說他私藏零錢。
小痞子一開始雖然不信，但架不住接二連三的孩子的控訴。於是，終於有一天，小痞子一時怒極把燕恒狠狠的打了一頓，直打的他渾身鮮血淋漓，眼看就只剩下了一口氣。
小痞子只想好吃懶作，帶著一群流浪兒四處騙騙錢財，並沒想過要沾惹上認命。眼看著燕恒要不行了，他猶豫再三，做了個大膽的決定：他趁著天黑，把奄奄一息的燕恒拋到了荒郊野外，然後一個人逃之夭夭。
說來也是燕恒命大，當天晚上正好有位賞金獵人路過，看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燕恒，難得的動了惻隱之心，把他救了回去。
等燕恒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便是一個粗獷豪放的中年男人問他願不願意做自己的徒弟。當時的燕恒沒有歸處，沒有目標，能有一處真正屬於自己的容身之處是他最大的願望。如今有人收留他，還要收他做徒弟，給他庇護，燕恒想都不想便點頭答應下來。
就連燕恒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命運軌跡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燕恒的師父是賞金盟的首領，掌管著手下全國幾乎全部的賞金獵人。他們通常會接手一些任務，有私人委托也有公家指派，專門去追蹤一些窮兇極惡的罪犯。等到任務圓滿解決，便會獲取一筆相當可觀的報酬。
燕恒初遇傅清心那天，正是他跟師父鬧別扭離家出走的日子。他覺得訓練太苦，師父又十分嚴格，索性趁師父不註意離家出走。
他漫無目的在街上逛了一會兒，恰巧看見有個人販子拿個棉花糖輕而易舉的便拐走了一個小女孩。
小燕恒在師父的教導下嫉惡如仇，見如此，想都沒想便偷偷跟著人販子想找機會救出被騙的小女孩。
年少的我們常常覺得自己已經長大，大到完全可以擺脫長輩的庇佑，獨當一面。可惜我們都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即使你的心智再成熟，在生理上，你確確實實還只是個孩子。
燕恒和傅清心被關在了一起。
小姑娘是個小傻子。這是傅清心帶給燕恒的第一印象。小傻子也不知道害怕，就這樣直楞楞的看著他，看的燕恒心中的保護欲蠢蠢欲動。一時心軟，便把自己脖子上象征賞金盟最高號令的金哨子給了她。
賞金盟金哨子，見哨子如盟主親臨，持哨人任何命令都不可違背。這麽珍貴的東西，卻被燕恒順手送給了傅清心。等到師父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傅清心和燕恒獲救的一個星期之後了。
那次是師父揍燕恒揍的最狠的一次。燕恒自知理虧，倒也乖乖認罰。至於傅清心，師父並非沒有派人找過，只不過經歷過拐賣的事情之後，傅清心被家裏看的更緊了，派出去的賞金獵人沒有一個猜到堂堂傅家的大小姐便是被拐的小女孩。最終，此事不了了之。
109、鹿蜀
三天前，Ocean吧。
傅清心和謝英寧她們在酒吧瘋玩了一晚上，獨自一人從Ocean吧裏出來，晚風一吹，酒氣上湧，傅清心步履漸漸開始雜亂。她踉踉蹌蹌的走了幾步，一頭撞在了對面走過來的男人身上。
“不好意思。”傅清心暈暈乎乎的道歉，擡起頭一看，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對方眼角一顆顫巍巍的淚痣。
“咦，小哥哥，你是小哥哥！”傅清心忍不住雀躍，東倒西歪的揪著對方的衣袖不撒手。
燕恒剛剛做成一筆訂單，拿到賞金，此時整個人正說不出的放松，在路上走著本想散散步，沒想到一個女人一頭紮在他的懷裏。
燕恒聞著對方身上酒氣熏天，下意識的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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